5月23日无人机拍摄的林州市黄华镇庙荒村。近年来,庙荒村充分利用一山(太行山)一水(红旗渠)资源,大力发展乡村旅游产业。村里成立了旅游公司,通过引导与政策激励,鼓励农户发展农家乐、民宿。新华社发
集体空,没人吭;集体有,跟着走。
2016年前的获嘉县照镜镇东彰仪村,是个“账上没钱、支部没人”的软弱涣散村。从2017年开始,通过集体产权制度改革,村里收入逐年增加、人居环境焕然一新,今年成了全县的文明示范村。
东彰仪村的变化,反映出一个简单的逻辑——集体经济发展壮大,群众才能“腰包鼓”,村“两委”才能“腰杆硬”,乡村振兴中“产业兴旺、生活富裕、治理有效”的要求才能落地生根。
在过去相当长一段时间,我省不少农村几乎谈不上有“集体经济”,因为村里的情况就是本“糊涂账”——有多少钱、多少地、多少“家底”?别说村民不知道,就是村干部也说不清。但这几年,事情正在起变化。
2015年,按照党中央的统一部署,以“归属清晰、权能完整、流转顺畅、保护严格”为目标,我省开始“试水”农村集体产权制度改革,今年已进入整省推进阶段。截至9月底,30373个村(居)基本完成改革,占全省村(居)总数的47.8%。
用好改革法宝,让资源变资产、资金变股金、农民变股东,促进城乡要素双向流动,为乡村振兴注入新活力——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提出的“深化农村集体产权制度改革,发展农村集体经济,完善农村基本经营制度”,在中原大地勾勒出如画风景。
清产核资:摸清家底理顺气
濮阳市华龙区,在2017年成为第二批全国农村集体产权制度改革试点县(区)。但当地的改革,其实“萌芽”更早。
“现实倒逼,不改不行。”华龙区委书记刘洪浩回忆。2013年,该区一个村因集体资产处置问题引发群访,被上级列为典型案例。次年到任的刘洪浩“痛定思痛”,带队到济源“取经”,“摸着石头”走上改革路。
同样是倒逼,地处大别山革命老区的新县压力来自发展。改革前的新县农民大多是小农户分散经营,集体资产闲置,好山好水浪费。新县县委书记吕旅形容当时的情况是,人“虽干仍贫”,地“越撂越荒”。
一方面,不少村庄“无钱办事”、干部士气低落;另一方面,集体资产“躺着睡觉”、群众增收无门。产权归属不清、集体组织缺位、经营管理方式落后带来的问题,困扰的远不止一个华龙区或者新县。解决这“一揽子”矛盾,必须靠改革的“手术刀”,而第一场硬仗,正是清产核资。
近年来,我省先后有获嘉县、濮阳市华龙区、新县等18个县(区)承担国家试点任务,每个省辖市还有1个县承担省级试点任务。截至目前,省里确定的试点任务已完成,清产核资工作通过省级验收。
“有被私人侵占的,有签订不合理合同的,还有被转了用途的,查清家底难度很大。”获嘉县委书记王永记坦言。该县有个叫南阳屯的城中村,大量归属集体的门面房,2万元就能租10年。
顶着压力,该县选择依法破题、政府撑腰、宣传造势、党委支招,先后清理不合理合同658份,涉及土地6200余亩。“清产核资后,俺村门面房的租金涨到了每平方米每年310元,群众满意了,集体‘腰包’也鼓了。”南阳屯村党支部书记王平说。
“不仅摸清了家底,增加了集体收入,更关键的是理顺了群众情绪,为借改革促发展创造了有利条件。”刘洪浩认为。目前华龙区农村集体经营性资产发展到3.78亿元,59个村中有经营性收入的达到48个。
得益于改革,“红色”新县的“绿色”活力正在被激发。目前,全县202个行政村全部建立了合作社,集体资产由1.36亿元增长到14.4亿元。“开始我们担心会不会把资产改少了、矛盾改多了,现在看来,反而是把沉闷的人心激活了、沉寂的村级组织带活了。”吕旅说。
成员界定:厘清身份聚人心
“我干了20多年村干部,就前两年‘得罪’人最多。”在华龙区黄河路街道办事处,边拐村党支部书记边绪坤“吐槽”道。
2017年,边拐村迎来集体产权制度改革的关键环节——成员身份界定。边绪坤坚持原则,把不符合规定的人员“拒之门外”,其中不乏他的亲朋故旧。
“这在农村可以说是‘天大的事’。”华龙区农业农村局局长鲁世涛说。打开边拐村村民裴贵芝的“股权证”,他告诉记者,别看显示的每股金额是5596元,实际上的收益可不止这点,而且可继承、可增值,是名副其实的“传家宝”。
位于濮阳市区胜利中路的边拐村,有一块约40亩的地曾长期撂荒,进去走一圈都要拎个棍子“打草惊蛇”。改革后,市里一家医院相中此地,每年租金300多万元。从2017年开始,仅裴贵芝一家5口每年分红1万元。
一头是真金白银的收益,另一头却是错综复杂的实际,农村集体成员身份的界定“没有最难,只有更难”。抛开城中村、城郊村、农业村自身的差异不说,光一个“嫁出去的姑娘算不算”,就能让不少村“吵翻天”。
“我们坚持‘尊重历史、照顾现实、程序规范、群众认可’,要求各村‘一村一策、一事一议’,既要得到大多数人认可,又要防止多数人侵犯少数人权益,程序上做到三榜公示,一榜七天。”新县农业农村局相关负责人说。
这种“充分放权”在新县随后的改革中得以实践。周河乡西河村讨论决定,出嫁的姑娘无论户口迁未迁出,只要经过村民代表大会同意,都可界定为集体成员。而在沙窝镇朴店村,嫁出去的姑娘且户口迁出的,与财政供养人员并列,一律不纳入集体成员。
名正则言顺,标准定了大家才信服。获嘉县史庄镇李村在县里的指导下,对新生儿、在校大学生、现役军人、外嫁姑娘等各类人群进行明确的身份界定,2689名村民最终“入额”的为2554人。“以前重阳节给老人发个鸡蛋白糖,都有人觉得不公正,现在发钱大伙都没意见。人心齐了,以后我们搞集体经济更有信心了。”一位村干部说。
盘活资源:做大“蛋糕”增收益
改革前后有啥差别?朴店村村委会主任胡如根的话让人印象深刻:“过去望山就是山,看水就是水;现在山就是股份,水就是财富,人人都有份,浑身都是劲。”
今年3月,依托青山秀水,在村股份经济合作社组织下,朴店村首次举办桃花节,开幕当天就吸引游客1万多人,村里的53家农家乐生意火爆,有个村民提个篮子卖油条,都挣了4000多元。加上在建的茶油加工厂、建筑公司和林果专业合作社,村集体今年收益预计在70万元以上。
资源变资产、资金变股金、农民变股东,党支部“把方向”,村委会“管事务”,股份经济合作社“抓发展”——通过登记赋能,改革不但让农民第一次有了股权证,也让农村集体经济组织有了“身份证”,成为真正的法人,迈向更加广阔的市场。
目前,先行一步完成试点的县(市、区)变化喜人。获嘉县50%以上的村年均收入已达10万元;华龙区去年7个村分红900多万元;新县不但摘掉了贫困帽,2018年农村集体经济收入均达2万元以上,最高的超过80万元。我省前两批7个国家级试点,已累计实现分红1.2亿元。
城中村靠租赁,山区村靠风景,农业村怎么办?“因地制宜导入产业,才能真正把资源盘活、‘蛋糕’做大。”获嘉县中和镇党委书记李孟州说。该镇小官庄村曾是远近有名的贫困村,集体收入微乎其微。如今该村和新乡市润辉生物科技发展有限公司合作,村企共建130余个蘑菇大棚,安置160名村民务工。按照约定,村里优先获得4个大棚的管理权,每年可为集体贡献约20万元。
扶上马,送一程。为推动改革,我省在扶持农村集体经济上不断加大力度。截至目前,全省各级财政累计安排改革工作经费3.96亿元;省财政累计投入40多亿元,每年扶持一批集体经济发展试点。
省农业农村厅相关负责人介绍,今年年底前,全省60%的行政村将基本完成农村集体产权制度改革;明年10月前,所有村要完成改革,让农村集体经济从无到有、从小变大,让农民财产性收入不断增加。
思想解放是总开关,改革创新是动力源。再一次被改革打开枷锁的中原农村,振兴的曙光已然初照,处处是希望的田野。(河南日报乡村振兴课题组 课题组成员:孙德中李英华归欣李若凡刘红涛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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